一探纽约艺博会的“中国现象”

很难想象，在过去混乱，充斥着不确定性的几年中，一个汇集当代艺术中坚力量的世界级艺术博览会，从2020年到2023年，竟从未中断。

说到THE ARMORY SHOW（军械库艺术博览会）的由来，我们不得不回看20世纪初的美国艺术史，谈到1913年的THE ARMORY SHOW（军械库展览）——国际展览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of Modern Art（国际现代艺术展）。这是艺术史中的重要转折点，它标志着当代艺术在美国的大规模初次亮相。

军械库展览The New York Armory Show 国际现代艺术展 The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of Modern Art, 1913

刚刚结束的一年一度的THE ARMORY SHOW（军械库艺术博览会）就是由此受到启发而随后得名的。每到夏末初秋，纽约的艺术季便以历史悠久的军械库艺术博览会作为开篇。

VOGUE在纽约的艺术现场，与多位参与这次艺博会的中国从业者们聊了聊，并专访了艺博会幕后推手Nicole Berry，一窥纽约先锋、激进的艺术生态里，正蓬勃生长的中国声量。

本次军械库艺博会战报包括，Berry Campbell画廊售出一幅售价为800,000美元的Lynne Drexler的画作，以及一幅售价为200,000美元的Alice Baber的画作。Jessica Silverman画廊以400,000美元的价格出售了Woody De Othello的一件雕塑。艺术市场的实时变幻无疑是反应经济形势的重要指标之一。

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的展位现场，藏家们独特、有趣的着装反映出纽约的城市精神 ©Tang Contemporary Art

作为过去两届展会的举办场地，Javits Center硕大的场地充斥着各种大小的展位和艺术品。这意味着你走到哪里都可以驻足赏鉴作品，甚至消费一下。各个画廊展位乃至走道都熙熙攘攘，人潮涌动。艺术圈的专业人士、藏家、投资家、爱好者在硕大的空间内兜兜转转。通览全场，有很多亚洲藏家和观众的面孔。

众多展位里，除了耳熟能详的西方艺术家如Alex Katz、Chiharu Shiota还有Kwesi Botchway、Jenny Morgan这一众艺术新星，我们也欣喜发现了不少大家关注并支持的亚裔艺术家，其中包括 Nicodim Gallery的付亮、10 Chancery Lane Gallery带来的黄锐、赵叶思宇（David Castillo Gallery）、王茜瑶（KÖNIG GALERIE）等。

Eternity - Standing Bodhisattva, Statue of Nike of Paionios

对亚洲市场的关注，艺博会的执行董事Nicole Berry透露，“从往届经验来看，我们有很多亚洲的画廊和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参与进来。我认为新冠确实对之前从亚洲参与的一些画廊构成了一些真正的挑战。但人们正在逐渐回来。他们明白我们有很好的观众，卓越的收藏家前来。当然，每个人都想来纽约。我希望，随着人们再次变得更加习惯于旅行，将有更多海外画廊，包括中国的艺术机构加入我们。”

近三十年历史的THE ARMORY SHOW（军械库艺术博览会）早已成为纽约文化的标志性事件，为城市的艺术生态注入了一股不可替代的新活力。其精心策划的内容、出色的展览规模、与顶尖机构的深度合作，以及引人入胜的互动公共艺术项目，都进一步巩固了纽约作为“国际艺术中心”的地位。

Nicole对博览会所在的位置，自豪地表示，“我们非常幸运能在Javits Center进行展览，这是一个拥有自然光、高天花板和宽敞室内的标志性建筑。这里地理位置非常理想，离切尔西非常近。观众和藏家可以轻松地沿着艺术区切尔西High Line散步到画廊，或者从艺博会开始他们的旅程，然后沿着High Line前往画廊。”

汪建伟, Emergent No.4 ©Tang Contemporary Art

回溯艺博会现场，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的展位可谓是全场占地面积最大的画廊展位之一，展位中紧凑摆放了大概10余幅作品，访客和藏家也可谓络绎不绝，留恋品鉴。展位策展人张艾杉表示：“作为这次唯一参与的中国画廊，带来了一系列在亚洲市场和学术界都很重要的艺术家，岳敏君、朱金石、汪建伟、赵赵就是很好的代表。他们在美国都有很好的机构收藏背景，同时我们也带来了多位年轻的艺术家，希望展示亚洲艺术新鲜的面孔。”

岳敏君, Blue Chair©Tang Contemporary Art

“纽约的藏家是非常具备国际视野和专业水准的，对亚洲文化和历史都很感兴趣。很多藏家一进展厅就认出岳敏君老师的作品，这跟多元的文化背景和活跃的艺术环境有很大关系。虽然城市生活节奏很快，但我发现来军械库的藏家还是会放慢节奏去了解艺术家的创作过程和细节，也会找我要资料自己去研究。这一点来说是非常专业成熟的。这次也有很多亚洲的藏家来到我们展位。”经历了在展位亲身工作的四五天之后，张艾杉很快速的投入了艺博会后的画廊工作。

刘佳林，Herd mentality-Flock ©the Artist, Kasmin Gallery

位于纽约切尔西的Kasmin画廊在The Armory Show期间宣布代理年轻的中国青年艺术家刘佳林，展位最前方的焦点正是这位艺术家的亚麻布油画，题为Herd mentality-Flock (2023)。年轻的留学生艺术家们被国际化的艺廊发掘、支持，已经比较普遍。

展位的大小和位置也是人们判断参展画廊实力的指标 ©the Artist,Half Gallery

纽约东村的Half Gallery，利用整个画廊展位墙面展出了当红新锐艺术家方媛的近期大型作品。方媛在艺博会后表示：“这一次是有六件绘画作品和两件纸上作品，做了一个solo booth（个人展位）的形式，是今年夏天的时候完成的。在这一系列的绘画作品里我减少了很多色彩，分为浅色和深色的背景，也是在做不同的尝试，让自己更专注到对画面的结构与构图上去。颜色采用了很多浅褐、深蓝、棕、血红等等。

同样在作品的标题里体现的是这一批作品多少由潮汐所启发，涨涨落落的潮水隐喻着无论人生有多么无常，一切都是大自然赋予的能量并有着自己的规律。潮水同样于我而言代表了女性能量，相关的生理现象往往也都与‘潮’字相关。”

“艺博会的布展和平时展览一样，总会有环节出问题，需要救火，但总能力挽狂澜。这次的展位除了展位墙上大幅作品，展位中间还有美籍韩裔陶瓷艺术家Se Oh的雕塑，从形状到颜色都与我的作品非常相得益彰。最初是画廊方的想法，结果出来发现效果非常不错。这次军械库见了很多藏家和业内的朋友，但因为纽约艺术季实在是太忙了，确实很难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在问及到参加艺博会前和开展时经历的时候，艺术家如是说。海内外新晋当红女性抽象艺术家之一的方媛，近几年的发展势如破竹。她也透露了接下来在国内的计划：“目前正在忙碌准备我的第一个美术馆展览——明年一月开幕的龙美术馆个展。”

法国画廊Semiose这次呈现了常驻法国的中国艺术家谢磊的个人展位，这次展出了艺术家四张作品。我们也遇到了艺术家本人谢磊，“之前也会参加一些大大小小的艺博会吧，但这次军械库艺博会因为是个人展位的呈现，我作为艺术家出席确实和往日有不同。但是我可能更多的不会过多在意或者比较不同艺博会的差异和趋势，包括市场的东西，这些我会让画廊来打理。我更多的会在意作品本身，因为作品已经在那了。”

艺术家谢磊从法国随画廊一起飞到纽约参展，问及到这次艺博会的感受时表示：“其实作品在开展前就销售一空，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来，这是一种互相尊重。通过这几天和博览会各路观众藏家的聊天，我确实得到了很多很好的反馈。这里有美国的一些美术馆策展人和重要的藏家，我们会聊一些未来的计划之类的。”

“我对纽约并不陌生，在求学时候有过一度时间的交换经验。我目前居住在法国，和纽约或者国内相比呢，确实更安静简单。前几年我在法国教书的时候，生活可能就是教书和去工作室画画这个样子，”艺术家说。如今中国艺术家多文化背景的经历和创作环境，像谢磊一样。不被地域和身份所贴标签，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径，以纯粹的艺术水准来获取业界的肯定。

商业收购背景下的纽约老牌艺术博览会不失水准地落下帷幕，而我们能从中看到什么变化的端倪吗？是品牌的策略调整还是他们的坚守原则？是画廊名单上的更迭，还是越来越多的海外观众和藏家的涉足与投资？在众多画廊中，中国艺术家们能否保持其位置并走得更远？单从一个艺术博览会中，我们可能难以得出明确答案。然而，我们确实看到了疫情后的复苏和变革，以及海内外画廊的坚守与期望，也见证了艺术家们不断创新的脚步。中国艺术家、从业者和藏家通过在世界语境下的努力和耕耘，正在获得一定的全球市场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