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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类的欲望、危机、未知发射到外太空

编辑:yijie.zhang 时间:2022年3月31日 内容来源:VOGUE时尚网  图片来源:东方IC

文章导读

中国第一枚艺术火箭“徐冰天书号”的命运充斥着未知、曲折、想象与遗憾。当艺术家徐冰与深耕太空艺术领域二十年的于文德将它成功发射时,围绕这一事件的讨论还远远没有结束。

怀疑与对抗

在2020年之前,很少会有人把艺术家徐冰与太空、科幻、火箭以及NFT等词汇联系起来。尽管这些概念收获了资本的热捧,也让行走在各个领域的弄潮儿们趋之若鹜,但就像徐冰标志性的圆型眼镜透露出的审慎一样,其灼灼的文人气质,让他始终被认为是中国艺术家调停者的一面。虽然近年来有过多种跨领域的实践,但冒进地跃入新兴领域然后展现一种纯粹的媒介之美、之酷,从来不属于徐冰的方法论。

这或许就是于文德第一次吃闭门羹的原因。他是“万户创世”的创始人,一直从事与太空相关的工作,积累了大量航天领域的资源,他从体制内出走,想要在太空与公众之间建立一个桥梁。2015年以前,他就开始与艺术家的合作,早期形式大多是在用回收的太空材料创作作品,对一个观念先行的领域来说,时间与空间上的滞后常常只能隔靴搔痒。2019年11月于文德来到徐冰的工作室,希望能找艺术家合作真正发射一枚中国的艺术火箭。彼时,方兴未艾的民营火箭事业随着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的活跃,已然收获了大量的关注度,尤其是他在大卫·鲍伊的 Space Oddity 音乐中将一辆电动汽车送入太空,更是成为这个领域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中国也出现了将卫星送入轨道的民营火箭公司,但尚未有更富创造性的计划暴露在大众面前。

“最开始我并没有太多兴趣。”徐冰的回答不让人意外。

顾虑来自两方面,一是担忧“发射火箭”本身的实现难度,另一方面是相较于承载宏大叙事的火箭,这位艺术家明显对身边更不起眼的材料感兴趣。在近年来科技化的浪潮中,有很多人找上门对徐冰说,“你的作品很适合NFT”,比如《天书》。这是一件可以追溯到1987年的系列作品,是一种由他仿照汉字制式创作的文字,令中国人无比熟悉但又无法读懂,仿佛天生具有加密属性。但任由来者吐沫横飞、慷慨激昂,徐冰总是不置可否,艺术的自洽总是他最考虑的,对艺术火箭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怀疑与不确定中,徐冰得到了火箭发射许可的批文,发射一枚艺术火箭到太空中可以即刻成为一种事实。徐冰想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艺术火箭”,但艺术家的自觉又无时无刻的逼迫他开始思考:艺术为什么要进入太空?在拓展人类认知边界的航天工业和科学面前,徐冰又觉得“艺术往往较不过那个劲儿”。

对抗与融合,往往是拓展经验边界的一体两面。

宏大与微小

2020年2月,徐冰因一场展览前往美国,但遭遇了疫情爆发,无奈被困在纽约。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徐冰他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筷子,头抵在吸油烟机下,眼睛聚焦在被灶台灯照亮的“小酸辣菜”上,给自己在纽约的家人料理食物。这是徐冰几乎从未做过的事。他写道:“做饭、打扫房间,这些我以前从不认为值得认真去做的事情,那时变得值得起来。几乎占据我毕生精力的艺术,在不知不觉中褪去,这是此生少有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我。”

那段日子,徐冰一边在沟通艺术火箭项目时仰望宇宙之大,另一边又要在囹圄之地时投入日常事务的琐碎,于是“一位思考艺术与科技边界的父亲为女儿煮方便面”的画面在徐冰的纽约家中变得顺理成章。

曾经,人们认为徐冰是最懂东方与西方的艺术家,就像“地书”、“英文方块字”等作品一样,他总是在洲际之间进行着跨越语言和文明的创作。但在艺术火箭上,徐冰需要转变一种极致广大和极致微小的思路,让身体和思维在苍穹与沃土之间进行着“拉伸训练”(徐冰语)。

这些经历最终让徐冰决定了创作方向,他给火箭设定了三个关键词,索性“把人类的欲望、危机、未知发射到太空中”,当它逃离喧嚣的地面抵达太空时,不是在对抗某种宇宙规则,而是在表达一种人类的谦卑。

2021年2月1日,这枚承载了艺术与太空科技梦想的“徐冰天书号”火箭终于成功发射,写有“天书”文字的箭体留下弯曲的白烟,从地面直达天空。由于疫情开始只有徐冰和两个摄影师被准许进入了发射现场,也改为任何人都只能在发射场外观看,黑色帽檐下的灰白头发被大风向后扯着,“here,here!”徐冰仰着头,指着迅速飞离地球给摄影师提醒着方向。然而就在一级火箭与主体火箭分离前的0.3秒,一切都被改写,火箭没有如预想地飞跃地球与大气层的界限——“卡门线”,只是跟太空擦肩打了个招呼。一子级箭体最终回落在戈壁上等待处,而在它的周围,有着直径28米的巨坑和周围方圆几公里的残骸星点。

火箭发射之后,先是在关注民营火箭的人群里引起了诸多的争论。“基本都是负面的。”于文德说,“一些人把火箭箭体上的《天书》文字形容为‘鬼画符’舞,整件事情没有得到客观的理解和评价,反而都在散发消极与悲观的情绪。”这或许是在跨界、联名如此频繁的当下所隐匿的另一种情绪,毕竟广义上的科技、科幻、艺术都可以被解释为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词语,但深究领域,行业的壁垒仍是天堑,想做到真正的互相理解,绝非易事。

由于火箭发射的全程保密,一直活跃在艺术与科技领域的岳路平是在视频网站上才看到这件事。视频中,一位火箭爱好者对这枚艺术火箭包括艺术家本人充斥着许多误解,甚至有人把徐冰理解成为中国的马斯克。他迅速发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去谈论回应这件事,并认为徐冰是这个时代最有勇气的艺术家。他把整个事件引申到更广阔的领域去讨论,不止是科学与艺术,也包括中美之间的差异、企业家的创造力等等。

而数月后,围绕着“发射艺术火箭”这一事件,徐冰在北京红砖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展览“徐冰:艺术卡门线”。从单纯的打卡拍照,到围观发射火箭的壮举,理解或不理解,赞叹或愤懑的,艺术火箭无疑搅动了各种的社会现场能量。而这种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反应,不禁让人想到美国人类学家罗安清(Anna Lowenhaupt Tsing)在她的著作《末日松茸》中,曾用简短的笔墨描绘过这样一种发人深思,又颇为理想的物质能量场:“在当下的纷繁时代里,多元物种能够既不和谐统一,又无需争夺地生活在一起。”

“谁都可以发射一个火箭,只是一个条件的区别”,徐冰说,“当然我同意,其实作为一个单独的艺术作品,‘发射’一枚火箭在创新性上,用旧有的当代艺术标准,我觉得它确实不属于有创意,也不符合当代艺术的旧有标准。”——这是自徐冰从项目开始就伴随的思考。

他不希望只是一件艺术系统内部才能成立的作品,“但它有更大范围的共振和启发性。从整体上而言,我们旧有的对艺术的态度,艺术的边界,或者谁有权指认艺术、艺术与科技都已经成为谈论的很疲乏的话题。但在发射艺术火箭的项目中,我发现其实过去对这些老话题,我们并没有足够深入。因为缺少一个更大的参照数据来帮助我们判断这些话题,而外太空和艺术系统之外,仍然有更大的场域。”

“我喜欢追求作品的单纯,这种单纯最后留给你的好像是一种什么都没做的感觉,但是这种什么都没做,往往触碰到了艺术比较实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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