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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Club | 别再跟女艺术家聊性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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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Club | 别再跟女艺术家聊性别了!








在我们询问三位聚焦的议题时,会惊讶于她们关注的对象之广泛、深刻、复杂,绝不限于性别或身份问题。尹秀珍思考感知宇宙,对于线上线下不断的观点争论,她认为,由于信息的不对等产生的分歧,争执都是徒劳的Maggi Hambling 被自然的能量吸引,这位热爱威士忌和香烟的抽象式具象画家,强调身体在创作中的重要性79岁,仍激情澎湃,创作力旺盛,以粗旷线条描绘爱、生存与死亡。生命和死亡喻红而言是不可回避的概念,成长中经历的种种幸与不幸,艺术家绘画出不可承受之重当然,生活的本质是重复,也没必要一直审慎地审视它,周力相信理解和接受生活后,起伏之外,作品可以是一尘不染的——流动与不确定中稳住乐观的内核。


以下是四位艺术家的自述。




©️Yin Xiuzhen



尹秀珍⽣于1963年,是中国当代最重要的艺术家之⼀。她的作品聚焦于人们对客观外部环境变化和内心波澜的微妙感知,以一种超越性别的体验,挣脱束缚以创造不可能的可能性,将自己的敏感和锐利有机地传达给观众。她的一系列代表性作品,通过使用带有生命体验和时代印痕的带着不同人体温和经历的材料创作,形成了一种雕塑记忆文本。她的作品曾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和中国馆;圣保罗双年展;悉尼双年展;和光州双年展等国际展览。



尹秀珍,《泪器》,

灯工玻璃,2021-2023©️上海玻璃博物馆



由于网络的迅猛发展,“全民触屏”引导的线上生活越来越占据主导位置。我更加关注线下与线上共融的生活,希望拓展实体相聚的空间。


在宏观的生活中,“旅行者1号”带着那张有着人类印记的金唱片发出了不可解读的代码后,与我们有限的感知力逐渐脱离而去。在微观的生活中,“波粒二象性”与“平行宇宙”的存在,却不可感知。


现实生活中,硅基生命(常与人工智能同意义)迅速崛起引发的忧虑和反思,以及那张著名的从“旅行者一号”拍摄的如尘埃的地球照片,都让我觉得一切如此的渺小。我关注人,关注人的经历、记忆和印痕,关注人的感知。但人类的认知局限太大,人类从未停止过争斗,文明间的冲突,远没有野蛮与文明的冲突来的更加可怕。人性中的恶兽很容易被唤醒。


如何珍惜这个如尘埃的地球,如何构建人类相互珍惜彼此生命的秩序,如何善待自己的同类,自私的基因如何被约束,如何摆脱思想的桎梏,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珍惜作为碳基生命的过程,努力保持对轻车熟路的警惕,很是珍贵。那些未知的未来终会到来,快慢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尹秀珍,《涟漪应力》,

平板玻璃,水果,2021-2023,©️北京元美术馆



对我而言,每一次展览的平台,都是可能性的启发。语义的多重性和对“质”的再认识是值得持续探究的。做材质差异性的对话和深掘,是我近期研究的方向。





Maggi Hambling,

伦德姆,英格兰,Doug Atfield摄于2016年12月



Maggi Hambling 生于1945年,是一位当代英国画家和雕塑家。汉布林最初在塞德里克·莫里斯和阿瑟·莱特海恩斯的东安格利亚绘画和素描学院学习,然后前往伊普斯维奇(1962–64)、坎伯韦尔(1964–67)和斯莱德(1967–69)艺术学院深造。1980年,她受邀成为伦敦国家美术馆首位驻馆艺术家。



玛吉·汉布林,《⽔之墙 XIX》,布⾯油画,

182.9 x 213.4 cm,2022© 藝術門画廊




夜晚,是我经常回归的主题,我第一次从我卧室的窗户绘制夜空时年仅14岁。我认为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夜晚都是一个神秘的领域,它是无声的、反思的、诱人的、变幻莫测的、亲密的,既真实又传奇,梦境和现实并存。


我很兴奋能够来到香港,这将是自2019年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和广州广东美术馆举办的展览后,五年来的第一次中国展览。我本打算更早回到中国做展,但两件重大事件阻止了我这样做。第一件是疫情的不可抗力。第二件是我在纽约经历了一次近乎致命的心脏病发作。



玛吉·汉布林, 《将吻》,布⾯油画,双联画,每幅121.9 x 152.4 cm,2023© 藝術門画廊



北京和广州的博物馆展览是关于我的作品的回顾展,最早的作品可以追溯到1960年。今年三月,我再次回到中国,一部分原因是我在 Pearl Lam Galleries 的展览:Maggi Hambling:The Night,里面展出了新近的作品系列,包括绘画和青铜和纯银雕塑。纯银雕塑是与Beauty Papers的合作的一部分。


当全球疫情发生时,虽然世界似乎正在崩溃,但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我可以在我的工作室里,无人打扰。我的导师,艺术家Arthur Lett-Haines,给了我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建议,那就是把工作当成最好、最亲密的朋友,这样你无论心情如何都可以找到它,跟它在一起。我一直遵循这个建议。


我的工作室是我最能与自己、创作、世界,以及我所认为的“真实生活”联系在一起的地方。


如今已经79岁,第二件对我影响很大的事,是在2022年遭遇的心脏病发作,发生在我纽约展览开幕的前一天。当时,我正在朋友 Cecily Brown 家里喝饮料,突然间一切都变了。手术和康复在曼哈顿的一家医院花了6个星期。在此期间,我远离了工作和我工作室,缺失了他们带给我的安慰,毕竟过去60多年来,我每天都在工作。从纽约返回英国的第二天,我又开始工作了,并且每天都以更多的精力继续工作。油画是一种性感的东西,是活着的媒介,我用它来创作。





喻红肖像图,图片由开云集团“跃动她影”项目提供

由 Greg Mei 拍摄



喻红在1966年出生于中国西安。她于1984年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油画,1988年毕业于油画系。自1988年以来,她一直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其作品曾在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展出。喻红笔下的场景往往充满史诗感,又伴随着具有亲密感的日常瞬间。



喻红,《欲海沉浮》,2023,布面丙烯,340 x 140 cm

© Yu Hong.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我一直对“生死”和生命成长的话题特别感兴趣,而且我的很多创作都跟这个主题有关。身为女性,对生育、身体、时间当中肉体的变化都有特别切身的经验,这也是触动我的东西,因而我也就特别愿意去表达生命,或者说是从生到死的历程。


我今年在威尼斯双年展同期推出的个展「尘土中辗转」探讨的也是生死的主题。其中的一件十联画《走过生命》(2019-2022)描述的就是从出生到死亡的人生经历,及在这过程中与欲望抗争的过程。第一和第二联描绘的是从人类脱离母体,婴儿在澡盆里洗澡,看起来像是产品,暗示着人出生之后被限定在某种局限之中。接下来一联是四个孩子在做艺术体操,因为我女儿学过艺术体操,那时候经常接送她上课,看到这些孩子训练的样子既残酷又很美。这种残酷,不仅仅是对肢体,也是对人生的。接下来的一联是关于爱情,两个恋爱的人躺在石头上。后面的一联是两个男人像是犯罪被抓住了似的趴在地上,接着是几个像是某特殊工作者的女孩子,这两幅都代表着某种欲望与道德的冲突。之后的一联是裹在保鲜膜里的女人身体,很多人减肥用这种方法强制出汗,它也和体操有某种暗合。接下来就是老年人了,用花岗岩隔离墩在锻炼的老年人,像是跟这个世界杠上了头,仿佛既是抗争也是愤怒。之后是几个人在翻找东西,像是人生中不停地寻找着自己的欲求。最后一联就是关于死亡,架子上的脚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最下面的是缠足的脚,都是对死亡的隐喻。



喻红,《走过生命》(细节),布面丙烯,

十联, 整体尺寸: 300 x 1200 x 10 cm

2019-2022© Yu Hong.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威尼斯展览的标题选自鲁迅《随感录二十五》,“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这许多人口,便只在尘土中辗转。”





艺术家周力在工作室,摄影:黄早慧 @AGENT PAY



周力1991年毕业于中国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1995至2003年间生活和工作于法国。2012年至今,受聘为广州美术学院客座教授。2019年至今,任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五工作室主任,坪山美术馆学术委员。



周力,《尘埃之三》 ,

200x300cm,布面综合材料,2023




自2020年到2024这四年我做了四个个展,分别是“格林迷综”、“桃花源-迹”、“水与梦”,以及刚开展的“光之玫瑰”。这四年里人类经历了共同的公共卫生事件,自然与社会环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几个展览都是围绕自我与自然的关系来推进和深化的。


“光之玫瑰”这个展览依然是以自我发现为主题。玫瑰和光并不是外在的,而是向内观看的意象,或者说“相”。总的来说,我认为足够深的自我发现,就会成为对整个世界的发现,以及与每一位观者的对话。这之所以可行,是因为自我与世界的联系不在外部,而是内在的。这与我之前的“桃花源”系列有相似的地方。那时,我描绘的是自己内心的桃花源,但也希望它是每个人内心的桃花源。玫瑰依然是一种花,其中也有粉色的。这个粉色最初源自我对新生命的感悟,如今像是经历了轮回,成为一种花,成为色彩的载体,而色彩又是一种心境的载体。其实,花朵本身,又何尝不是大自然的一种心境,就像云雾,河流,或者季风。玫瑰和光也是一种思绪的媒介,它在作品中并不是有形的。唯一具体且定格在一个瞬间形态的“自画像”,是我也是我们,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与大地,是释然与悲悯。



周力,《夜:光之玫瑰》,

250x600cm,布面综合材料,2023



当代艺术家很难去代表别人,所以必须做好自己。就像德勒兹所说,当代世界的每个人都是一座高原,而一个人无法同时站在所有的高原上,只能讲述自己此刻所看到的风景。“光之玫瑰”就是我所看到的风景。这个风景与性别,年龄,或者任何身份无关,它只是我看到的;但它一定与站在另一座高原上的人看到的风景有所呼应,比如同样的阳光,相似的温度,相似的旅程。女性既要从“女性”这个身份中解放出来,但又要深入了解自我特质。每一位艺术家都是独特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


关于社会,无论国内国际,我与每个人一样,常有切身体会,也都在思考。这些思考和体会并没有直接反映在我的创作里。它们只是作品的背景,是作品来源的一部分。人类文化中的许多创作都是如此,比如夏加尔的作品里没有忧郁,但留下了走过忧郁时擦出的痕迹;倪瓒的画里没有喜悦,但一树一石的风骨都源于最本真的欢欣。这就像安徒生写童话,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风雨,恰恰相反,是他经历了很多。爱因斯坦的物理学发现,也并非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他找到了与窗外事共存的方法。艺术作品也是如此。美好的作品并不是因为艺术家只懂得欣赏美,而是因为艺术家解决了自身与世界之间的关系,于是有能力维系对美的创造。我希望所有世间的喜怒哀乐都萦绕在笔端,但作品依旧是一尘不染的。






编辑:马儒雅Maya MA

设计:晓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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